谷歌小说网提供梁羽生著武侠小说瀚海雄风最新章节
谷歌小说网
谷歌小说网 武侠小说 架空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科幻小说 灵异小说 伦理小说 经典名著 历史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推理小说 网游小说 都市小说 玄幻小说 竞技小说 仙侠小说 短篇文学 耽美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双凤求凰 美玉琇人 未婚妈妈 偷香情缘 四嗨龙女 惊情银梦 异地故事 美妇攻略 工地乱事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谷歌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瀚海雄风  作者:梁羽生 书号:1947  时间:2016/10/5  字数:10164 
上一章   第二十八回 各自有情成眷属 未知何处觅裙铬    下一章 ( → )
孟明霞见褚云峰头大汗,好生过意不去,说道:“褚大哥,我不能跑路,累了你。”

  褚云峰道:“那厮假冒我的名字,做出下三滥的事情,即使没有今晚之事,我也绝不会放过他的。你我都是从琅玛山下来的人,你再和我客气,那就是不把我当作自己人了。”

  孟明霞道:“好,大恩不言谢,但我武功恢复不了,岂不是一直要拖累你,这可如何是好?”

  褚云峰道:“你试一试,可还能够凝聚真气么?”孟明霞道:“试过了,真气倒是还能运行,但却感到骨软筋酥,使不出力。”

  褚云峰道:“真气能够运行,那就更好了。我有一颗少林寺赠给家师的小还丹,虽然不是解酥骨散的对症解药,但功能驱去毒,固本培原。你服了此药,我以本身真气助你推血过宫,让药力可以充分发挥,我想大约用不了一个时辰,你就可以好了。”

  “推血过宫”对方的手掌是要和自己的身体接触的,但孟明霞刚才已经伏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跑了这许多路,此时当然也不再顾忌这点男女之嫌。但虽然如此,当双方的手掌紧紧相握之时,也还是不免有些儿异样的感觉。

  褚云峰的武功,差不多已是一高手的境界,孟明霞服了小还丹,得他推血过宫,果然见效极快,结果尚未到一个时辰,孟明霞已是精神复振,试试拳脚,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褚云峰赞道:“孟姑娘,你的内功如此纯厚,真不愧是孟大侠的女儿。若是换了别人,着了酥骨散的毒,哪里还能够运行真气?”

  孟明霞笑道:“我还没有多谢你,你倒夸奖起我来了。好,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正事了,我有几个疑团,想要向你请教。首先我想知道的是:那采花贼是谁?听你的口气,他和你似乎很是捻。”

  褚云峰笑道:“岂只捻,他还是我的同门师兄弟呢!他的父亲是我的大师伯。”

  孟明霞道:“你的大师伯是谁?”

  褚云峰道:“就是目前身为金国国师的天雷。”

  孟明霞吃了一惊,说道:“原来就是天雷呀!暗杀屠百城的凶手,屠凤已经查明,也就是他!此事你可知道?”

  褚云峰道:“我还知道他一面做金国的国师,一面又私通蒙古呢。去年他曾把自己的侄子派往蒙古,他这个侄子名叫坚白,就是你昨晚所见的那个采花贼了。”

  孟明霞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是他,怪不得我觉得似曾相识。”

  褚云峰诧道:“你曾经见过他的?”

  孟明霞道:“坚白这厮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蒙古武士陪着他的?”

  褚云峰道:“不错,这蒙古武士名叫勿奢,乃是成吉思汗手下三十六名金帐武士之一,我知道这个消息,曾经想去侦察他们的行踪,跟得不紧,中途失了他们的去向。”

  孟明霞道:“这就对了。”褚云峰道:“你在哪里碰上他们?”孟明霞道:“在李盟主的家乡。”褚云峰道:“哦,我明白了。李盟主逃出和林,他们想必是奉了成吉思汗之命,前来暗算李思南的。”

  孟明霞道:“据李盟主说,那蒙古武士是想到他家里偷一本兵书的,坚白这厮的动机如何则不得而知。那晚,蒙古武士偷入李家,坚白在外面把风,我恰好也在那天晚上去找李盟主,黑夜里在树林中和他动起手来,几乎为他所败,幸亏李盟主在击倒了那个蒙古武士之后,及时赶到,这才把他杀退。但那个给李盟主点了道的蒙古武士,却也乘机跑了。”

  褚云峰听到这里,忽地口问道:“李盟主是少林派谷大侠的嫡传弟子,少林寺达摩祖师所传的点手法妙无比,中土的别派高手,因与少林派常有接触的机会,或者还有所知,但要解也不容易。在蒙古武士之中,则恐怕是无人知晓的了。勿奢既然给李盟主点了道,何以他还能够逃跑呢?”

  孟明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按当时的情形而论,坚白是绝不能分出身来给他解的。”

  褚云峰颇为诧异,说道:“勿奢的本领,料他难以自解道。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给他解不成?”

  孟明霞回想起那一晚的事情,不觉有点惆怅,心里想道:“杨婉对我误会,多半是因那晚我去接李思南上山之事而起。”不愿再谈下去,说道:“现在该轮到我听你的故事了。天雷是你的大师伯,为何你要来帮助我们?他的侄子为何又要假冒你的名字,干出这等武林中人所痛恨的采花案子来陷害你呢?”

  褚云峰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从头说起吧。

  “我师祖有四个徒弟,天雷居长,是我的大师伯。二师伯早已去世,没有留下传人。四师叔十余年前失踪,至今不知下落。我的师父排行第三,可说是天雷唯一的师弟了。

  “天雷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金人,按说他姓父亲之姓,应该算是汉人,但他贪图富贵,却以金人自居,二十年能他投入前任的金国国师门下,为金虏效劳,仗着他的一身武功,禄位年年高升,终于在三年之前,由他继任做到了金国的国师。”

  孟明霞心里想道:“想必是他们师徒不值天雷的所为,故此同门变成了仇敌。”

  褚云峰继续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大师伯出仕金朝之后,家师即入山隐居,和他很少往来了。但音讯则尚未断绝。大师伯宦途得意,偶尔也派遣门人弟子,前来问讯,想请家师出山,作他臂助,家师总是委婉拒绝。家师私底下曾对我说,他在初入师门的那两年,大师伯曾代师祖传艺,教过他练功夫,武林中人,最重师们恩义,因此他不能与大师伯割席绝。不过,他又说这只是半个原因,另外半个原因,则是怕大师伯心狠手辣,倘若断然的与他翻面,只怕会引起大师伯的报复,那时就难保没有灭门之祸了,是以他隐忍至今。”

  孟明霞这才知道自己只猜到了一半。原来褚云峰的师父虽然不值天雷的所为,却也还是藕断丝连的。有点不大高兴,于是淡淡说道:“那么你这次公然和天雷的侄子动手,就不怕祸及师门了么?”

  褚云峰笑道:“你还没有听完我的话呢,到了最近几年,情形又不同了。

  “大师伯三年前做了金国的国师,对我师父的威迫利越来越紧,最后一次他亲自出马,‘光临’师父的草庐,扔下话来,说道:‘你不肯出山助我,究竟是何用心?’师父给他得没有办法,只好使用缓兵之计,假意答允考虑,但有一些家事须得安排妥当,方能成行。大师伯给了他一个限期,这才肯走。

  “大师伯走后,家师对我吐出心腹的说话,他说:‘你和我都是汉人,你的大师伯如今做了金国的国师,残杀抗金义土,恶行越来越大,我岂能只顾私恩,忘了大义?老实说,我是早就想和他一拼的了,但过去我因为一来力不能敌,二来你的功夫也未学成,我若与他拼了,本门的武艺自我而断,只留给为虎作怅的天雷恃以行凶,这我就对不起祖师了。所以我一直隐忍至今。这几年来加紧传授你的武功,暂时避免和天雷决裂,拖得一天就是一天。我的苦心,希望你能明白。但现在已是拖不下去了,你逃到南方去吧。’

  “我是个孤儿,多蒙师父抚养成人的,师门之恩,重于父母。我当然不肯让师父赴难,我说不如让我去行刺天雷吧。我师父不肯答应。

  “议论未定,限期就要了。忽然有师父的一位好朋友来,一席话解决了我们师徒的难题,你猜这个人是谁?”

  孟明霞怔了一怔,说道:“我怎么知道?”

  褚云峰笑道:“就是你的父亲——孟少刚孟大侠!”

  孟明霞恍然大悟,说道:“原来爹爹和你的师父是好朋友,这就怪不得了。”褚云峰诧道:“什么怪不得?”孟明霞道:“待会儿我再和你说,先说你的吧。”

  褚云峰道:“那两天我刚好不在家,令尊劝告家师的说话是师父后来告诉我的。

  “令尊先问家师:‘你到大都见了天雷,是打算光明正大的向他挑战呢,还是暗中行刺?’家师说:‘我和天雷是同一辈分的师兄弟,他与我又有代师传艺之恩,如今我虽然是大义灭亲,也不能采用暗杀的手段。’令尊说:‘那么你是打算直斥其非,光明正大的打出清理师门的旗号,然后才与他动手的了?’家师说:‘不错,我的打算正是这样,’于是令尊就问家师:‘你有没有取胜的把握?’家师坦然说道:‘没有。但我现在已给师兄得无路可走,除了与他拼掉一命,还有什么办法。’

  “令尊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个好办法。老实说,即使你能拼掉天雷,我也不敢赞同。’家师道:‘那么依你之见如何?’令尊道:依我之见,不如由令徒替代你,假意做天雷的手下。’家师道:‘你的意思可是叫云峰去暗杀他?不错,汉贼不两立,按照江湖规矩,晚一辈倒是可以用暗弟的手段,不致招人非议,不过,云峰的本领和天雷差得更远,暗杀决不会成功。’

  “令尊又摇了摇头,说道:‘杀了一个天雷,还会有第二个天雷。暗杀就算成功,也没有什么大用。我不是这个意思。’

  “令尊这才详细他说出了他的计划,他说:‘天雷最可恶之处,不仅是在于他背叛师门,而是在于他助纣为,为金虏搜捕抗金的义士和对付义军,是么?’家师道:‘不错。’令尊道:‘因此,我的意思是要令徒埋伏在敌人的心脏作为我方的耳目。这不是比只杀掉一个天雷有用得多么?’

  “家师道:‘主意不错,但只怕天雷不肯让峰儿替我。’令尊道:‘你并无子女,这个徙弟你待他比儿子还亲,天雷是知道的。他的武功也已得了你的真传,天雷怎会不要他呢?老实说,如果我是天雷的话,我就宁愿要你的徒弟,不愿要你。因为你是他的师弟,脾气倔强,且又上了年纪,他自己也应知道要指挥你是不易得心应手的。但对一个晚一辈的师侄,他就可以任意差遣了。比如说,他若有事要一个人为他效奔走之劳,当然是选年轻力壮的令徒,难道好意思差遣一把年纪的你么?令徒在他掌握之中,他也不会怕你造反。依我看来,这条计划多半是行得通的。再说,即使行不通,也可以作为缓兵之计,让咱们可以从容的再想别个办法。’”

  孟明霞笑道:“怪不得坚白那厮骂你不是个好东西,想必你已是依计而行了。”

  褚云峰道:“正是。我依令尊之计,到了大都见天雷,他果然把我留了下来,准我替代师父,还送了我一个二等待卫的职衔呢。”

  “我在他的总管府混了两年多,倒也探听得不少消息,好几次他要缉捕抗金义士,都给我事先通风报信放掉了。大都的丐帮分舵和我是有联络的,每一次我都把消息很巧妙的送出去,自己从不面。”

  孟明霞道:“但这样的事情一多,天雷岂能没有怀疑?”

  褚云峰道:“你料得不错,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出走的原因了。但起初他还未曾怀疑是我的,冤枉杀了他的两个手下,渐渐就怀疑到我的身上了。我发觉不妙,在他下手之前的某一天晚上,趁他入金宫值夜的机会,伪造出差的公文,连夜逃出大都。”

  孟明霞道:“你逃出大都,就径自投奔屠凤的山寨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爹爹会来的?”

  褚云峰道:“这倒不是。不过,淳于周和屠龙私通蒙古,我却是知道的。”

  孟明霞道:“这么说,你是要来告密的了,是么?”

  褚云峰点了点头,接下去说道:“但我因为不知屠凤的真意,只恐她偏袒哥哥,故此我不敢冒昧向她告密,打算看清楚了再说。

  “我到了琅玛山不过三天,就碰上了武林大会。此会一开,我才知道屠凤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中豪杰,顾虑方始打消。但此时已是用不着我来告密,你和李盟主在会上已经揭发了他们的私通蒙古鞑子的勾当啦。”

  孟明霞道:“何以你那一晚不参加庆功宴呢?”

  褚云峰道:“我在天雷的总管府上,有一次曾见过飞龙山的二寨主前来拜会天雷。天雷一面做金国的国师,一面和蒙古鞑子勾搭,因此我怀疑飞龙山的窦寨主恐怕也是与他们一路的人,但还没有得到证实。

  “那一晚飞龙山派遣使者来向屠凤求援,我想如果我的怀疑属实,屠龙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我要从屠龙口中套出实话,又想知道他回琅玛山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我必须找寻机会,与屠龙私下见面。若是参加你们的庆功宴,我这计划就行不通了。”

  孟明霞道:“给李思南那封揭发飞龙山诡计之信,想必也是你写的了。”

  褚云峰道:“不错,但可惜我与屠龙私会之时,给杨姑娘撞破,当时的情形,个中曲折,决不能容我自辩,故此我只好暂且躲避了。”

  孟明霞笑道:“那一晚连我也以为你是细呢,真是委屈你了。倒是我的爹爹好像知道是你似的,很为你说了一些好话,叫我们不要妄起疑心,在真相未曾大白之前,切不可冤枉了好人!”

  褚云峰诧道:“真的么,这可是有点奇怪了!”

  孟明霞道:“你奇怪什么?”

  褚云峰道:“那一天你爹爹并没有见到我,而且就算他见到我,只怕他也不会认识我的。”

  孟明霞道:“为什么?”

  褚云峰道:“令尊与家师虽是好友,但却不是时常见面的。自我投入师门之后,据我所知,令尊前后不过来过三次,第一次他来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只有八九岁大,名字也不是现在的名字。第二第三次我恰巧都不在家,错过了与令尊见面的机会。因此,即使他现在见到我,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就是那个小孩子呢。”

  孟明霞想了一想,说道:“令师尊姓大名?”

  褚云峰说了师父的名字,孟明霞道:“哦,原来是华无虹华老前辈。家父曾和我说过令师,据说令师傅学多才,琴棋诗书,医术星相,无一不。想必你也学到今师的许多本领了!”

  诸云峰笑道:“别人为此羡慕家师,家师却是常常后悔,他说若不是当年所好的杂学太多,他的武功也不至于赶不上天雷了。因此,他只是督促我勤练武功,不许我多务杂学。”

  孟明霞道:“读书写字,他总是要教你的吧?”

  褚云峰笑道:“这个当然是要教,要不然我岂不是变成了开眼瞎子了。但我读过的书也不过是一部论语,几本拳经,什么诗词歌赋,我是一概不懂的。”

  孟明霞道:“你师父教你写字,你的书法总是和他相似的了?”

  褚云峰恍然大悟,说道:“想必是令尊看了我留给李盟主的那封信了?他从这封信的书法,可能猜到了我的来历。”接着又笑道:“但我的书法比起师父他老人家可也还差得远呢!”

  孟明霞笑道:“我想也是。这样所以爹爹不敢马上断定就是你。嗯,真想不到在这里会见到你,他我和你一同去见爹爹,他知道是你,一定十分欢喜的。你到了这里多久了?是因为知道有采花贼冒你的名,才在这里遗留的么?”

  褚云峰道:“不错。其实在今晚之前,我已经猜到几分是谁冒充我了。”

  褚云峰继续道:“我猜坚白这厮已经知道了我从大都私逃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他叔父授意他如此做的。”

  孟明霞道:“不错,听他的口气,你背叛他的叔父,他是已经知道的了。他恨你这是必然的,但我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下的方法来陷害你?天雷身为金国国师,手下能人谅必不少,他要杀你,大可以侦骑四出,搜捕你呀!用到这样下的手段,真是太令人想象不到了!”

  褚云峰笑道:“孟姑娘,你是个光明正直的女侠,当然想不到世间会有许多下的伎俩。这些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敢做,要陷害别人,还顾得下不下么?

  “据我猜想,第一,天雷现在是脚踏两条船。他勾结蒙古鞑子之事,不能让不是心腹的金国武士知道,这样,他能够派遣出来搜捕我的人就不会太多了,他自己要坐镇大都,不能擅离,最可靠的就只有他的侄子。

  “第二,坚白冒我之名,作出采花案子,武林中的侠义之上,自必是对我痛恨非常,这样就可断绝我投奔义军的后路!第三,若是我不甘心受他陷害,我自必身而出,找这采花贼算帐,这样,他们岂不是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我么?坚白自视甚高,在今晚动手之时,不问可知,他当然是以为一定可以胜得过我的,何况他还有贺九公这个老贼帮忙。”

  孟明霞听他分析得入情入理,大为佩服,说道:“那么,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褚云峰道:“经过今晚之事,贺老贼当然是要搬家的了,而且,就算咱们能够找到他,咱们只有两人,也未必是他们对手。暂时,我是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来了。”

  孟明霞道:“不错,你的剑伤未愈,我的武功恐怕也还要几天才能完全恢复,目前找他们动手实是不宜。君子报仇,十年末晚,我看还是留待将来见了我的爹爹再说吧。”

  褚云峰道:“孟姑娘,你又何必独自下山?你本来是准备上哪儿的?”

  孟明霞道:“我准备前往飞龙山会爹爹。”

  褚云峰笑道:“李盟主与你爹爹同行,你还放心不下么?”孟明霞杏脸泛红,芳心颇是有点着恼,但转念一想:“连屠凤也以为我和李思南有甚私情,又怎能怪得他胡猜想。”

  褚云峰话说出口,看见孟明霞面色不对,这才蓦地省觉说错了话,后悔已来不及,同时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我与她不过刚刚相识,难道我的内心竟然是在妒忌李思南而不自觉么?”

  孟明霞淡淡说道:“李思南武功卓绝,人又精明,用不着我替他担心,我放心不下的是另一个人。”褚云峰听了,更觉得不是味儿,喃喃说道:“孟姑娘休要误会,李盟主是人中龙凤,我决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只因他身负义军重责,我、我是难免有点过虑,但不知姑娘放心不下的却又是谁?”褚云峰的自辩故意扭转话题,想要掩饰他原来的意思,却不知这正是盖弥彰。

  孟明霞心里暗暗好笑,当下说道:“我放心不下的是他的未婚子。”

  褚云峰怔了一怔,诧道:“李盟主早已订了亲的么?他的未婚子现在哪儿,何以会令你放心不下?”

  孟明霞道:“那晚高叫捉细的那个小喽兵,就是李恩南的未婚子了。”

  褚云峰大为奇怪,说道:“她为何要扮作小喽兵?”

  孟明霞笑道:“人家夫间的事情,你就不必管这许多了。总之,他这未婚子如今也正是朝着这条路走,和咱们一样是要到飞龙山的。她的江湖阅历可不能和盟主相比,是以我不放心。”褚云峰道:“哦,所以你要在暗中保护她的。”孟明霞不愿把个中曲折说出来,只好含糊说道:“也可以这样说吧。”

  褚云峰怀欢喜,暗自想道:“我只知道孟姑娘是倾心于李思南,却原来完全不是这一回事。嗯,只要不是这样便好了,我又何必去探听人家的隐私。”当下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赶快去飞龙山吧。”但求得与孟明霞同行,就不再问李思南和杨婉的事情了。

  孟明霞把杨婉的身份告诉褚云峰之后,忽地心念一动,就像刚才褚云峰“说错”了话之后的想法一样,自己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难道我是怕他误会么?”他们二人,不约而同地都发现了自己心底的秘密了。

  按下褚、孟二人不表。且说杨婉下山之后,怅怅惆惆地独自前行,心情和褚、孟二人则是大不相同了。

  杨婉扮作一个相貌丑陋的小厮,别人不知道她本来是个美貌的女子,当然也就不会去注意她。是以孟明霞所曾遭遇的尴尬事情,她是一件没碰过。

  采花贼的案子在这几县闹得沸沸扬扬,杨婉一路行来,也曾听得有人谈论那个残暴的采花贼,但因自己有事在身,不能耽搁,虽然痛恨,对这采花贼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当做新闻来听,听过也就算了。

  杨婉因为道路不,虽然是早半天下山,走得反而比孟明霞较慢。

  这,杨婉经过那座县城,因为时间尚早,没有进城投宿。

  蒙古大军南侵的消息已传来更兼又有采花贼的出现,是以越往北走,路上行人越少。杨婉急于赶到飞龙山去,不知不觉已是入黑时分,走到了荒山野地,错了宿头,找不着人家了。

  北方的气候比南方寒冷得多,此时已是早二月,一到入黑,阳光消逝之后,便似回到了寒冷的严冬、天上飘下鹅般的雪花。

  杨婉情怀惘惘,本来是不愿意回忆的旧事,不由自己地涌上了心头。

  她想起了与李思南在回国途中的一个雪夜,两人忍受着饥寒,却在憧憬着家室之乐。杨婉说她家里藏书甚富,李思南说人生的乐事之时,就是雪夜关门读书,如果再有一壶酒,一炉香,那就更其美妙了。杨婉笑说我可以给你暖酒,给你添香。说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念出了古人“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诗句。

  回忆突然变了一杯苦酒。杨婉叹了口气,心里想道:“如今给你红袖添香的已是另有其人,不必我来服侍你了。”杨婉独自踏雪前行,感觉一片冰冷。并非她的身体经受不起,而是雪花飘在她的身躯,冷在她的心头。

  眼前是一片厮杀的寒冷景象,回忆却又回到了风和丽的春天。那一天她躲在李思南那条村子的山坡上,眼看着李思南和孟明霞双双走过小桥,李思南摘下几朵野花,抛入河中,片片落花,随波而逝。她听得李思南的一声长叹,她听得小河的呜咽。“伤心桥下波绿,曾见惊鸿掠影来。’那时南哥在想着什么心事呢?他是决计不会知道我就躲在他的身边的,他的伤心当然不是做给我看。唉,莫非他的确是还没有忘记我,他在想起我们曾经做过的往事?”心中微感暖意,但随即又在自笑自怜:“这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罢了,南哥是有了新人,还会记得旧人?”

  回忆里的“春天”比严冬更冷,杨婉一声长叹:“我还在想这些干嘛!”猛一抬头只见白雪皑皑的山头有一座古庙,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已是走到古庙之前了。

  杨婉不住又想起了那个雪夜和李思南躲在磨房烤火的事,就是那天晚上,她认识屠凤的。想不到只几个月功夫,一件件的事情变化得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如今她是悄悄地离开了屠凤山寨,只影孤身地走到这里来了。“反正我不到宿头,就暂时在这破庙过一晚吧。”杨婉心想。

  杨婉走进庙门,只见地上有一堆火,柴都烧得差不多变成炭了,但还在吐着微弱的火苗,尚未完全熄灭。

  杨婉看见庙里并没有人,心里想道:“想必是北方逃难的难民曾在这里歇过,已经走了。说不定也可能是叫化子。但在这样的寒夜,他们既然生了火,却又为何不在庙里住一晚呢?”杨婉猜想不透,随手加了几块干柴,把火重新烧旺起来,想道:“我现在穿的是小喽兵的破旧衣裳,身尘土,看来大约也像个难民了。就是有人回来,我也不必避忌。”

  这晚的情景太像她与李思南在磨房烤火的那一夜了,除了一处是磨房,一处有古庙之外,所不同的,只是此际她的身边并没有一个李思南。

  杨婉正自浮想联翩,忽听得有三下掌声,两长一短,这掌声是对正庙门的方向传来的。授着东西两面,也传来这样的三下掌声。

  杨婉多少有点江湖经验,一听便知这些人是以掌声作为暗号,不吃了一惊,心道:“原来是黑道中人在这里聚会。”

  若是普通的难民,杨婉不用躲避,但来的是黑道中人,杨婉就不能不暂且一躲了。须知黑道中人,是最忌给外人知道他们的秘密的。

  这座神庙破旧不堪,但神龛却还相当完整。那尊坐着的神像,比杨婉站起来还高一个头,而且还有帐幌遮掩。杨婉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揭开帐幌,躲到神像后面。

  刚刚躲好,脚步声已经进了庙门。杨婉偷窥出去,只见来的是三个豪汉子,中间一个面有刀疤的汉子“咦”了一声,说道:“你们刚才已经来过了么?”为首的那人说道:“没有呀。熊大哥,你为何有此一问?”

  那熊大哥道:“我好像记得出来之时,并未添上柴火,不该烧得这样旺的。”左首的那人说道:“或者是贺九公来过了。他和你都是这儿的地主。”那熊大哥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一定是九公他老人家。”

  右首的那人道:“九公找我们来,不知为了何事?”那熊大哥尚未回答,左首的那人已在叫道:“九公来了!”

  贺九公也是和两个人同来,先来的那三个人向他行过了礼!其中两人问道:“贺大娘呢?”贺九公道:“昨晚我们搬了家,她留在家里。”那个姓熊的笑道:“九公家里来了贵客,你们两位尚未知道么?”

  那两人道:“不知是哪位贵客?”贺九公道:“待会儿再说。熊老大,你把今晚之事告诉了他们没有?”正是:

  何处潜来神秘客,狐群狗敢兴波?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黄金书屋 扫校
上一章   瀚海雄风   下一章 ( → )
谷歌小说网提供梁羽生著武侠小说瀚海雄风最新章节,如果您认为瀚海雄风不错,请把瀚海雄风最新章节加入书架,以方便以后阅读。梁羽生撰写的瀚海雄风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瀚海雄风为虚构作品,请理性阅读勿模仿故事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