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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寒香赋  作者:迷路天使 书号:9800  时间:2017/3/14  字数:6710 
上一章   第二十三章 各有心思    下一章 ( → )
隆康二年七月二十八

  皇太后大寿,举国同庆!隆康皇帝下令摆宴千仪宫,宴开百余席,皇室内眷、文武百官皆列席庆贺!

  怜菊轩中,丫环们正为宗政无瑕整理衣裳。逸菊悄声说:“小姐,王爷在外面等你呢!”王爷近来对小姐的好让她们这些丫环难以理解。

  忙和了一阵,终于把一身王妃的行头穿戴妥当,整装完毕,宗政无瑕吩咐丫头。“我们走吧!王爷在外久等了!”领着逸菊和紫竹走出里屋,一眼便看到龙天澈站在窗前,若有所思,似是有事困扰着他。

  自从花灵前被劫后,三天来王府侍卫门的异动在此时撞入脑海——是朝中有事吗?她来到他身边轻唤:“王爷?我们可以启程了吗?”

  龙天澈回过神来。“走吧!”

  出了怜菊轩,再转过几道门墙经过长廊,最终出得王府大门,大门前辇车已经等候着,宗政无瑕看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明不可方物的容妃。她那一身宫装,虽是遵暗侧妃的服饰图样裁制,但无论从颜色还是花饰,都大有和她相抗相衡的意味。她心下了然,付之一笑,在逸菊的掺扶下随着龙在澈坐上辇车。容妃银牙咬得紧紧,被扶上了随后的锦轿。

  辇车一路行进,经过延禧门紫宫城,穿过两边高墙耸立的紫城道,一路奔驰往千仪宫。从王府到宫城,平时进宫不觉得路途长,但今天宗政无瑕却觉得路似遥无边际,身侧坐着的龙天澈,一直抿着薄,神思隐晦,不知想着什么,一股无形的压抑弥漫在这小小空间中。

  终于,外头报说“千仪宫到了!”车帘掀开的一瞬,让她如获大赦!

  闻知英王驾到,千仪宫门很快聚集了不少恭的大臣。

  马车停稳,龙天澈先下车,又回头将宗政无瑕扶下车。这时恭侯在千仪宫前的文武百官,纷纷上前来参拜。“微臣参见王爷、王妃!”

  “诸位大人免礼!”龙天澈接受着众臣的拜候,领着众臣步入千仪宫宫门。

  宗政无瑕被龙天澈挽在臂弯里,礼貌的和不断上前来参拜的大臣点头示意,脚步跟着他移动,却无旋他和大臣们寒暄,美目四下寻找着父母亲的身影。但找寻半天,仍未见父母亲身影,便又将目光调回身侧伟岸的男子身上。他正在一帮大臣的奉承恭维声中谈笑自如,方才的情绪早已经不复存在。

  虽然这些大臣她一个也不认识,但也能看出他们皆身居要职。端看他们对龙天澈惮度,可不仅仅是对一名王爷的敬畏,似乎还有来之于对他本人的臣服之意。很显然,登基已有一年余的隆康皇帝,似乎不是众望所归的君主!

  当今皇上是位仁德之君,他之所以能得爹爹的全力辅助,也是因为当今天下承平,百姓需要一位仁君来守住大好江山社稷。爹爹说过,现今天下,上接太祖皇帝和太宗明和帝的开疆辟土之后,迫切需要的是一位仁君安抚天下,而不是一位雄主。在爹的爹的心中,雄主指的是龙天澈,而仁君指的自然是当今皇上了!

  然,即便是仁君,他对眼下如此明显的景况就能毫不在乎了吗?纵观正史,没有一个皇帝会容许臣子对他有异心,更不会允许别人拥有可以威胁到他皇位的权力地位!即使没有那件事,皇上和龙天澈这两兄弟之间就能相安无事了吗?

  朝廷事,政治事,于她本无相关,可它们与身边的男子息息相关,从而也让她不能再撇清关系!思及此,美目望向龙天澈谈笑风生的俊颜,只看到了他温雅平和中不失王爷威仪的一面,所有在她面前显的情绪,如今毫无踪迹可觅。唯一相同的,只有举手投足间依然难掩的帝皇气势。

  这位尊贵的嫡皇子,恐怕从小到大都被教育着如何做一位帝皇,以至于到了现在,那种气质早和他本人容为一体,浑然天成,再无从分割起!这究竟是幸或不幸呢?她无声的轻叹!

  “瑕儿?”察到她若有所思的凝视,龙天澈空回头看她,柔声问道。

  近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对她显出柔情,每每这时,总让她手足无措!而他却以此为乐,他存心逗着她的。宗政无瑕柔了笑颜,低声问道:“王爷,宴会何时开始?”

  “还有半个时辰不到,现下大臣们都差不多到齐,就差今天的主角大驾光临了!”他笑。

  从他言语间听出了他的揶揄,早已明白了他对皇太后的不屑和厌恶。淡淡一笑,她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参加皇宫盛宴呢!好大的排场!”近年来,虽说国库丰盈,但太后的生辰宴得如此排场,未免让人觉得太过奢华了!

  “以后多的是这种宴会,你不必太过拘谨!”说完,龙天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这一幕,站在龙天澈另一边的容妃,看在眼里,心里嫉妒不已!想起以往皇宫宴会,龙天澈臂弯里牵的人,哪一次不是她?现下宗政无瑕却抢了她的专属位置,也抢走了龙天澈的所有注意,怎不叫她恨得银牙紧咬?

  偷空看了一眼心有不甘的容妃一眼,宗政无瑕只是觉得好笑,笑她实在不必对她如此记恨,却也在笑自己,笑自己为何开始对龙天澈身边的女人耿耿于怀!

  思想间目光又落到身边俊逸非凡的男子身上。天下女子,大抵都希望嫁到如此集尊贵和俊美于一身的夫君吧?可为什么,身为他的子,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幸运呢!她宁愿他是四海为家的草莽,那么她就不必天天对着他的妾成群了!

  “瑕儿,容儿,我和几位大人有事商议,你们先在这休息会!”说完,龙天澈便被大臣们簇拥着离开。

  他前脚一走,容妃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接着唤了贴身丫鬟一起走向大殿的一隅——那里聚集着许多京城达官显贵的女眷,热闹非常。

  宗政无瑕没有过去,只是在人群中找寻着父母亲的身影。终于在人群中看到母亲的身影了。几月不见,思亲之情一时难以抑制,她礼貌的避开了众位夫人的示好,急切地穿过人群直往母亲所在的地方走。

  “娘——”她走近,轻唤。

  宗政夫人回身,乍见出嫁后数月不见的女儿,眼角闪出泪光。“我的瑕儿!让娘看看!”王氏握住女儿的手,端详着她的脸,立即就发现:“怎么比以前瘦了啊?”

  见此母女情深的画面,周围的贵夫人识趣的说:“宗政夫人和英王妃谈话,我们就先告退了!“

  宗政夫人歉然道:“老身一时忘形了,各位夫人莫怪啊!”“宗政夫人说哪里话,我们都羡慕您能有像英王妃这么个孝顺的女儿呢!”这些话中,也不知有多少真实的成份在!

  大殿另一边,几名青年学士也趁着御宴还没开始,聚在一块儿闲聊兼小息。他们,正是今科及第的几位士子——状元文绍庭,探花王英,以及其它几位新科进士,独独少了榜眼赵子奕。

  “哎,我说这赵榜眼也真是,不跟我们一起研讨诗词歌赋也就算了,偏偏还跑去跟那些不识点墨的武夫凑热闹!”王英看着正和几名将领攀谈的赵子奕摇头不已。

  “赵榜眼是武将出身,到底和我们有些不同!”说话的进士看样子自视甚高。

  文绍庭身处仕子群中,却望着仕女群中那抹身影出神。她正和母亲相握而立,笑容恬淡,难掩眉眼间的欣喜,一眼便看出那是见到了亲人的喜悦,而非为了身边那些夫人、小姐的阿谀奉承之声。

  身边士子们在高谈阔论什么他并没怎么留意,一直目光跟随着倩影移动。不知不觉的,新科状元离开了同期的士子官员,往那光彩斐然的地方行去。

  “学生拜见师母!”他来到宗政夫人跟前行礼。

  “是绍庭啊,几不见更有官味儿了,来,过来师母这!”女儿因为圣旨而悔婚之事让她觉得有所亏欠,加之原本就喜欢文绍庭,宗政夫人现在简直当他是亲生儿子般帝爱。“穿上官服,到底就不一样了,人越发显得气宇轩昂!”

  文少庭赧然,又转向宗政无瑕行礼。“参见英王妃!”接着又一一和周围的几位贵夫人打过招呼,才得以和母女二人到一边谈话。

  谈话间,宗政夫人问起了他的近况。“搬到状元府也有七八天了,住得还习惯吗?要是缺什么跟师母说,师母让人张罗去。”

  “恩师和师母对绍庭已经恩同再造,请师母不要再为绍庭心了。我现在不缺什么!”说着,目光不自飘向宗政无瑕,又怕被发现而急忙转开去。

  “你也不要见外,都是一家人了!”宗政夫人来回看了沉默含笑的女儿和有些不自然的文绍庭,又笑着说:“绍庭啊!你父母亲早逝,在京中也无亲戚朋友,正好你老师家人丁不多,师母想收你做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师母,这——”文绍庭难掩讶异,却说不上欣喜。

  “师母膝下只有一儿两女,如今碧儿和瑕儿都出阁了,家里冷清得紧,你要是叫我一声娘,以后多来相府走动,师母不知多开心!”

  “绍庭——”再看一眼宗政无瑕,文绍庭心里一叹,罢了!当下便说:“绍庭但凭师母做主!”

  “娘,那瑕儿以后就多了个哥哥了!”宗政无瑕立即顺势向文绍庭行了一礼,“小妹见过哥哥!”

  文绍庭听得这一声哥哥,心中顿时无味杂陈。“妹妹——不用多礼!”突然觉的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一句“妹妹”竟然用去了莫大的气力才唤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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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千仪宫内侍太监一声高呼:“太后娘娘驾到!皇上、皇后驾到!”

  千仪宫正殿内,皇亲国戚,文武大臣皆肃然列席,面对着大殿门口恭。宗政无瑕看见隆康皇帝一身明黄的皇袍帝冠,伴着仪态高贵的皇太后,以及盛装打扮的柳皇后、申德妃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相继进殿来,六宫粉黛也在此时陆续进殿。

  众臣纷纷跪下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宗政无瑕也跟着跪拜,就在双膝触地的瞬间,目光掠过旁边的紫金蟠龙团纹衣角,微抬眼——龙天澈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身边的?她怎么毫无所觉?

  隆康皇帝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众臣又是跪拜:“谢皇上恩典!谢大后恩典!”

  接着,司仪官又高呼:“请大人们和诸位娘娘、夫人、小姐入席!”

  宗政无瑕陪着龙天澈在大殿玉阶下左起首位,此时容妃早已坐在那里。落座之后,她一眼看到了坐在玉阶下右首位的父母亲,思念之情洋溢,她朝父亲颔首!父亲虽然严厉,到底是疼爱她的。宗政元她对女儿点了点头,要她不必挂心。

  总算见到父母,宗政无瑕心头也轻松了不少,侧头见宫女们端着一盘盘山珍海味鱼贯而入。先是让隆康皇帝和太后品尝了后,便又端到各大臣面前的桌几上。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各种各样的菜式令人目不暇接!饶是生长在门庭显赫的相府,宗政无瑕却还是第一次领略皇室宴席的奢华。相府不是没有各种大小宴会,只是向来主张简约的宗政元从不过份张显权势财力。

  耳边听着“祝太后福如东海!”、“祝太后寿比南山!”之类的恭贺之词,趁着宫女们上前斟酒,她得以偷空打量周围。

  在她的右上方,也就是大殿正中玉阶上,金丝软塌坐着皇上和太后。看着英俊非凡的龙天浩,又看看身边的龙天澈,宗政无瑕不由得赞叹他们龙家的血统优良,这皇家两兄弟长相真是得天独厚啊!再看皇上右侧坐着的皇后柳涵月,凤目朱,鹅蛋形的脸画着精致的妆,华丽的飞凤对襟袍,将一国之母的风采演绎的淋漓尽致。

  皇后下首,坐着申德妃,也是万中选一的美人儿,美中带着几分清冷。再来,和申德妃同席的,竟是目前圣宠正浓的昭仪柳涵玉——金碧王朝礼制,正妃以下的宫中女眷,本是没资格坐在此位的,足以见得柳昭仪封妃之不远了!

  她又往玉阶下看,但一眼望去全是生面孔。朝廷大臣中除了父亲和一两位和父亲素有来往的官员,再来就是前街上所见的三位新科举子之外,其余她一个也不认识!只是三位举子坐得稍远,也看不真切。

  目光在各席间来回扫了一遍,虽然每张面孔上表情丰富,却让她感觉索然无味,于是又看向对面的柳涵玉。只见她细嚼慢咽,似乎心不在焉!想来,柳家小姐和她一样,也不是很乐于在这种场合中周旋。

  柳涵玉恰巧在这时看向她,发觉她的注视,笑着向她颔首。宗政无瑕回以一笑,两人相视无言!

  酒过三旬,君臣同乐,其乐融融,大家都和自己座位附近的人把洒言。龙天澈也和旁边的几位大臣闲聊着,偶尔也和隆康皇帝搭几句,但宗政无瑕还是看出他对太后的冷淡,席间几乎没和她讲几句话!令人不解的是,太后却亲切的叫他“皇儿”记得私底下她甚至还叫他“澈儿”!

  “瑕儿,偿偿这秘制龙虾!”龙天澈挟来一小块龙虾,亲手为她剥去虾壳,放入她碗中。

  太亲昵了些,让她受宠若惊!她轻颔首,将小片龙虾送入口,优雅的咀嚼。

  “在想什么?”龙天澈在她耳畔悄声问道。他发现她今天总是若有所思!

  她淡笑,“没什么,只是对这一切有些好奇罢了!”

  轻拍了她的肩,没说什么,他又转向那些大臣。宗政无瑕也得以整理被他突来的亲昵扰的芳心,无暇顾及容侧妃哀怨的视线,也忽略了皇太后望向他们若有所思的神情。但见这宴席之上的众人,表面谦恭有礼,其实都各怀心思。

  柳涵玉尝了一口刚呈上的八宝海珍,抬头,正好看见龙天澈低头对宗政无瑕耳语一句,惹得她绽开一抹动人的娇笑。英王如何宠爱英王妃的事件,即便是深居后宫,也能在宫女太监的私聊中探知一二,今天倒让她亲眼印证了。她,应该比她生活幸福得多吧?

  她别开眼,望向金丝宝座上的龙天浩,只见他面向太后,言谈正,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凝视。心内轻叹,她终究只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名,即使现今三千宠爱于一身,可在任何公开的场合,仍然只能远远的看他而已。

  目光在龙天浩身上停了停,他一直没有往这边看来,不失望的收回目光。无意间却碰上申德妃冷冷的视线,她连忙别开头。他和她,无论私底多么亲密恩爱,却仍有皇后姐姐,有高傲跋扈的德妃,有数不清的、殷殷期盼他临幸的妃妾,她可以预见,未来只会更数不清,而她有一天会人老珠黄,绝不再,他还会宠她一如当下吗?

  不其然,目光碰上了一道远远投来的视线。她往玉阶下定睛看去,那道视线,不正是来自镇国公子,新科榜眼赵子奕么?他此刻的眼神,竟和月影湖畔那脉脉含情的眼神那么相似,让她吓了一跳,又慌忙收回视线!隔一阵,不知不觉又瞥向赵子奕那一桌,但见他正和同桌的二名青年官员交谈,再无注意到她。她松了口。

  宴席一角,文绍庭和赵子奕以及新科探花王英共坐一桌。王英和临座的大臣谈笑风生,赵子奕独自饮酒,对于周遭却似漫不经心。文绍庭收回投向玉阶上的视线,那里虽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但她此刻的娇笑却不是为他。他左右看了看同席而坐的两人,注意到赵子奕也不时往玉阶上飘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发现榜眼大人看的本非别人,而是那位深得圣宠的柳昭仪。

  他扬轻笑,为自己和赵子奕杯中斟酒。“赵兄,来,文某敬你一杯!”

  赵子奕蓦然回神,看着眼前盈的酒杯,又看了看举杯向他的文绍庭。遂端起杯,笑问:“文状元敬我何来?”

  举杯一饮而尽,文绍庭说道:“你我同殿试,又同受钦点金榜题名,如今同朝为官,现下又同席而坐!文某不敬你,还敬何人?”

  赵子奕一口将酒饮尽,豪气干云,为两人的杯子再斟酒。“如此,子奕也敬文兄一杯!希望文兄从此节节高升!”

  “赵兄也一样,我们一同为朝庭效力!干!”

  两人连饮数杯,文绍庭摆了摆手道:“赵兄好酒量,文某不能再喝了,今是太后寿辰,不可失态啊!”“那好!”赵子奕也不勉强,“改若有机会,我们再饮个痛快。文兄以为如何?!”

  “怎么不好?若有机会,文某定会再和赵兄比比酒量!”

  这时,宫外有传南良国派使臣送来贺礼,以祝天朝皇太后五十寿辰,现正在宫外候见。

  “南良使臣也来了?”连太后都颇为意外。南良国都,距离金碧王朝皇城天京岂止千里之外?

  “宣!”隆康皇帝一声令下,命人传南良二位使臣觐见。

  “皇上有旨,南良国使臣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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